福运

发布日期:2024-05-27

梁睿  班韶富

即使前路泥泞难行,道路亦会将彼此指引,雨夜中的思念,静待晨晖驱散迷雾。

神明大人,最近出岛的渔获越来越少了。请护我们渔业丰收!砚洲岛的渔民祈求着。

“懂节制方能长远,切忌过度捕捞,下次换个地方再下饵吧。”

“神明大人!我发现了一个绝佳的……绝佳的能让砚洲岛生意兴隆的机会。可惜缺了点资金……请,请许我些金银钱财!日后定当百倍为报!”一个渔民双手举着渔网,虔诚地跪拜着供奉着的雕像。

“没有那种好事。不是说了让你老实一点的吗?作为渔民,先从小本生意做起吧。”神明大人回答。

“神明大人!请助我财运昌盛!还有我还有我!我也要用之不尽的钱财”供台底下的渔民乱作一团。只为在神明面前许下自己的愿望。全然不顾刚打上来的鱼还在渔网上挣扎。

“怎么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词?来点新鲜的吧。各位先回去吧,午餐时间到了。”

在砚洲岛上,不少的人都号称见过神明大人的真身。可他们的描述,却大相径庭。有说神明大人是一位年迈的长者,拄着拐杖在观赏岛上风光。有说神明大人是一位五官清秀的年轻小伙,最爱在晚上从神像中走出来品尝贡品。还有说神明大人人身鱼尾,在日出时便与鱼群在岸边嬉戏……也有着一个广为流传的传说。

神明大人醒来便发现自己身处岛上的村子,他百无聊赖地闲逛着,他被江水冲上这座岛,已经在此逗留了很多天。他正在考虑是否要离开。

一位村民跑了过来,双手递上谢礼。

“神明大人,多亏你赐予福运,我父亲的重疾才能迅速痊愈,请收下。像您这样的神明大人,怎么会到这座岛上来呢?”

神明并没有回答。

岛上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了哨声。那是他们用于警报的哨声。随之而来的,是村民熙熙攘攘地往岸边走去。

“不好啦不好啦。江面突然涨水,风也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。”“刚刚男子们才外出捕鱼,这可怎么办?”村中的女子没盼望到满载而归的丈夫,而是迎来了如此噩耗。村中顿时乱成一片。德高望重的村支书也怔愣在原地。近岸的渔船被狂风侵袭,固定用的麻绳不断拍打着地面,随时有脱缰的野马飞奔而去的趋势。居民门口晾晒的鱼干被吹地七零八落。就连挂着的衣物也未能幸免。白衣少年挥舞着船桨,似是号召村民,可一片慌乱之中,也没人理睬。随后,千层江水拍打着渔船,人们伫立在岸边,看着渔船上的人嘶吼着,绝望的求救着,痛苦的呻吟着……却去能为力。

人们说,那天岛上的只剩下一片断瓦残垣,尺椽片瓦间,依稀能看到供奉着神明雕像的那座壁龛正屹立不倒地杵在原地。“果然,神明大人是有神力庇护的。”老渔妇说着,方罢,狂风放低了姿态,转而将远处的渔船吹回岸边。他们说,是神明大人从壁龛中入世了,不愿看到砚洲岛的居民蒙生灾难,于是便萌生善意,将居民救于水深火热之中。从此开始,每天来祭祀的岛民络绎不绝。他们都拿着自以为最好的贡品以祈求私欲。

神明大人独自端坐在神龛内,心事重重地把玩着手中腥臭的贡品鱼干。一不小心,鱼干掉落进江边,潮汐对其不断的拍打。鱼干犹如一叶航行在滔天巨浪的小舟,随时会葬身于大江。神明大人依旧波澜不惊,任由鱼干随波逐流,冷眼旁观潮汐的拍打,仿佛鱼干上坐着的,是自己……他耳边又响起了村民的祈祷。鱼干顺着溪流越飘越远,渐渐的只能看到一丝色彩。溪流数次将鱼干吞没,但不一会,它又顽强的浮了上来。神明大人闭上了双眼。

神明大人醒来,发现自己被供奉在一座干涸的鲤鱼池里。鲤鱼池建在岛的边沿。池中堆满了钱币。门前有许多小孩在戏耍。神明大人问了一个在跳格子的白衣服小孩,问他为什么池塘里的水干涸了却没有补给。小孩毫不避讳的回答道:“因为得不到神明的福运眷顾,前来祭祀的岛民早已门可罗雀。自然也不会有水源的补给”

突如其来的回答让神明大人思绪陷入混乱,身体感到疲惫而无力。或许正如那条鱼干,自己也早被击垮。神明大人思绪步行到砚洲岛荒芜的地区,此处聚集了难以生计的难民,周围弥漫着鱼类死亡的腐臭味。瘦骨嶙峋身染疾病的孩童随处可见。他们躲在红砖堆砌的墙边。好奇又紧张的看着往来者。周围异常安静,微风吹起地面上的沙尘,孩童们揉了揉眼睛,再睁眼时,神明大人已经不见了。留待原地的,是谷物的种子。孩童们欢呼雀跃。

村子里的人听说神明降临应验,纷纷又前往祭拜。短短几天,原本荒芜的地区就呈现出欣欣向荣,村民各自带着上乘的贡品,只为见到神明大人以许下心中的夙愿。原本枯竭的鲤鱼池,也恢复了生机。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……神明大人在雕像上观望着。岛民等待着神明的回应。

夜阑人静,月光将神明大人的身躯映照的更为消瘦。神明大人走进树林,消失在夜幕中。这次,却再也没见他走出来。

“各位,准备好了吗?我要点火咯!”砚洲岛举行的盛典上,村支书拿着火仗,准备点燃面前的烟花以庆祝今年的丰收。村民在下面你一言我一语的欢呼着。他们都认为是神明大人的庇佑,才让这一年的砚洲岛风平浪静,渔获丰富。在烟火底下,碰杯的声音此起彼伏。

烟花易逝,砚洲岛又恢复了静谧。荒芜的孩童依旧那般天真无邪,渔民夫妇也井然分工着,向神明大人再次祷告来年的运势。一切都似乎在往好的方面发展……

远处,神明大人的神像,早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生出裂隙。羁绊与回忆,采集四方福运,以湮灭厄运。

初审:林园、李金潮

复审:乔景璇

终审:李妙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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